陆军等：信用评级市场结构和金融市场风险

2011年8月5日，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宣布将美国长期主权债务评级从AAA级下调至AA+，前景展望为“负面”，引起了全球股市暴跌和国际政治经济界的巨大震动，再次引起了国际社会对信用评级行业的关注。其实，信用评级行业早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初就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信用评级机构需要对此次危机负上相当的责任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然而，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却各有说法。 信用评级机构是金融市场融资的桥梁，其评级结论并不是金融产品的定价书和购买合同，理论上只能影响投资者决策和资金需求方的定价，不可能对市场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同时，作为评级机构，由于市场不完备，信息不对称总是存在的，评级手段也只能是无限接近而不可能完全等同于现实经济状况，因此单个信用评级机构的评级结论与现实存在一定偏差也是自然的，或者说是必然的。金融市场的交易双方完全可以从不同评级机构的评级报告中进行综合，做出相对理性的决策。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信用评级机构被认为是次贷危机中的“大推手”，笔者认为，从此次美国国家信用评级被降级可见一斑。许多人不知道，在标准普尔此次宣布下调美国信用级别前三周，信用评级公司Egan-Jones就下调了美国的国家信用级别，但是市场却对此全无反应。同样，在次贷危机爆发之前，多家小型信用评级机构或者投资分析师对这种贷款的风险性提出质疑，并要求降低涉及次贷资产的评级水平，但三家评级机构一直坚持自己的评级结论，使得风险没有及时地反映到市场价格上。然而危机爆发后，仅2007年一年，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快速、大幅度下调了近千种金融资产的评级结论，使得次贷危机全面爆发，给市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由此可见，信用评级机构对金融市场和全球经济的冲击，最主要的原因并不完全在于其评级手段不够完美，评级结论不够精准，更为重要的原因在于，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对市场的影响太大。也就是说，是信用评级市场结构存在问题。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美国被降级后，美国财政部多方斡旋仍然未能稳定市场信心，美国评级被标普下调促使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罕见地形成了一项共识：为避免某一家公司的评级决定对金融市场产生过大影响，可能需要提高评级业的竞争度（Neumann，2011）。 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和产品创新的加快，信用评级机构在全球经济金融中的地位逐步提高，影响也越来越大。全球信用评级机构的市场结构及其对全球经济金融市场的影响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启示。 第一，信用评级机构发展与资本市场的发达程度相关联，相互影响，相互促进。2009年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2020年要把上海建设成为与中国的经济实力和人民币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发展我国的信用评级机构不仅有助于中国摆脱对国外评级机构的依赖，还能提高中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话语权，使中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影响力与中国的经济实力相匹配。 第二，信用评级机构具有路径依赖和规模效应，因此随着信用评级机构的发展，信用评级市场的逐步成熟，市场集中度逐渐趋高是必然的。中国信用评级市场发展比较晚，不具备“路径依赖”的优势，要建立在全球有影响力有话语权的信用评级机构，应着眼于建立专业化水平高、规模较大的高起点信用评级机构。 第三，加强金融市场及金融产品创新的监管，将市场的风险披露依赖于某一个行业或者某几家机构都是不明智的，同时应切断信用评级机构与金融创新之间的利益链条，严格控制信用评级机构介入金融创新业务，设立第三方独立机构对其的信用评级报告进行审核。要求信用评级机构向监管当局提供评级过程中必要的数据及其所使用的模型。 最后，规范信用评级机构的收入管理，降低其与被评级机构之间的利益关联，在评级业务和其他辅助业务之间建立防火墙。提供信用评级机构模型创新和改进的内外部激励机制，提高信用评级机构的业务能力，同时加强对宏观经济的分析，重视系统性风险的研究。